诊所医生下班早

个把月前我飞到英国，开始为期近4个月的访学历程。从伦敦大都市到牛津不久，我便生病了，还好，并非甲型流感。

话说那一日，和牛津大学校领导的会谈在下午4点左右结束，新闻处负责人克莱尔邀请我去各处参观一下，我婉拒了，因为会谈时身上开始“奇痒难忍”，我宁可挨上几刀，也不要痒成这个样子。会谈时大家都着正装出席，我怎么好意思在正式场合抓痒呢！

此后，我和助理站在十字路口徘徊，迎面走来一位朴实的中国同学。 

“同学，请问医院在哪儿？”

“你们是找医院，还是找诊所？”

“有区别吗？”

“嗯。是的。这和国内不太一样。在这里，医院一般是正规的、大型的，就像我们国内的医院。诊所相对小很多，这里的人如果生了小病，一般不会选择医院，而是选择去诊所解决问题。英国人也有专属的家庭医生。”

“那，诊所在哪儿？”

“就在你们身后。”

“不会吧，看上去和民宅丝毫没有区别。”

“医生都是正规的医生。不过，确实看上去和民宅没有大区别。你们进去问问看吧，再晚就下班了，没准现在就下班了。”

此时是下午4点半。

果真，连着敲了两家诊所的门，对方都友好地告诉我们：“我们下班了。”

敲开第三家诊所的门，我好说歹说，我是国际友人，是牛津大学邀请的学者，现在很难受……他们这才答应试试看，给医生打手机，说如果他没走远的话，可以回来治病。

苍天啊！大地啊！想念我那24小时都救死扶伤的祖国的医院啊！

看病过程“人性化”

还好，医生看在牛津的面子上回来了。他告诉我，他以前是牛津大学的医学教授。“我可不想你出什么事，给中国留下关于牛津的负面印象。”他半开玩笑地说。

“那我明天见到校长的时候，一定说起这事儿，说不定给您颁一个奖章什么的，促进中英友好！”身上痒得我慌不择言，使出浑身解数讨好这位肯加班给我看病的医生。

“千万不要！你看身后的台子上，我的各种奖已经多得摆不下了。你是牛津的客人，这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
看病过程中，医生和他的助理对我的态度极为友善。说实话，这比国内那些戴着口罩、面无表情的医生“人性化”许多。

他们直接捧起我肿胀的左脚，不住摇头说“太可怜了”。他们没戴手套，直接捧起我的脚，近距离观察患处，关切地问这问那。女助理还打来一盆温水，让我把脚泡在水里，缓解痒的“酷刑”。

我刚沉寂在温暖的诊疗气氛里，医生的话就把我的心彻底打入了冰窖。

让我“惊悚”的是，曾是牛津大学医学教授的这位医生说，他也不确定这是什么病，并热情地招来他的实习生，共同研究我这个特殊病例。

“你不介意吧？我之前确实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病例，我想研究一下。”

医生的话让我心里拔凉拔凉的。闹得这么凶的新型流感还有个H1N1的学名呢，我这个病竟连个名字也没有。

“你这个病应该是RASH(湿疹)。和常规的皮肤病相比，发病速度快，也更严重。我还真得研究一下。”

“不会是水土不服吧？”

“应该。第一次来牛津吧？先按常规的皮肤病开药方，过两天，看看效果。不过，谢谢你丰富了我的从医经历。”

医生的嘴角绽放出温暖如春风的笑容。我的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往上提了提。在异国他乡听到医生说这句话，谁能踏实？

医生看出了我的心思：“别担心。你要相信我。”

这时，问题又来了。诊所只管看病，不卖药。买药要拿着医生开具的药方去药店。而此时是晚上7点，药店早都关门了。据说，平日下午5点左右药店就关门。

“你一定不知道这个。”医生把自己珍藏的药送给我，“这个送给你今晚吃吧，明天白天再去买药。”

不几日，我的病痊愈了，果然是水土不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