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国一代人的15年 因为一篇错误的疫苗论文毁了
中英网 www.uker.net 2016-03-29 来源: 果壳网 编辑: marieke
一条痛苦而漫长的出路
面对迫在眉睫的危机,英国国家健康系统如何保证疫苗的安全,重建民众疫苗的信心?即使在医疗体系相对健全(要说明一点,健全≠高效)的英国,这个过程也是相当漫长而痛苦的。
实际上,长期以来,疫苗的致病风险时有被提起,但是经过了一个多世纪的发展,整个医疗体系已经能够为疫苗提供足够坚实的制度基础。英国早在1840年就通过了第一个与疫苗有关的法案;二战后的1946年,国家医疗健康系统建立伊始,就规定了公共免疫各个政府主体之间的义务范围。1963年,独立的免疫和疫苗委员会成立(Joint Committee of Vaccination and Immunisation),为政府制定免疫接种计划和疫苗安全性的评估。
疫苗和接种事宜,由国家医疗健康系统总协调并由国库提供经费支持,英国公共卫生署(Public Health England)负责规范制定执行和信息发布,而药品和健康用品规范署(Medical and Healthcare Product Regulatory Agency,MHRA)负责每一种疫苗的审批、上市以及监督。疫苗从医院和大学实验室走出,再到每个儿童体内,都要经过极其严格的审查过程,并且有专门的机构和经费保障疫苗的存储与运输——每个环节上的规定,都写在英国免疫接种的“小绿书”上。
而在儿童有可能面临的疫苗风险上,1979年的疫苗赔偿法案,给因为疫苗注射而造成伤残的儿童给予高达12万英镑的赔偿。疫苗的不良反应和副作用,能够被接种人用黄卡(Yellow Card Scheme)记录并提交给医院、汇总在规范署全国的数据库中。即使药品真的出现了损坏和质量问题,还可以直接报告给下属于规范署的缺陷药品中心(Defective Medicine Report Centre),并由中心直接指挥基层的免疫负责部门来应对。
这一切,都为疫苗系统的重建工作提供了基础的保障,在这个关口上容不得一点差错。而在这个基础上,则是更加漫长的公共知识重建。
由于无法执行强制措施,说服教育的社区工作成为了推进免疫的重心。面临公众对于政府信息的不信任,一些社区机构在医疗研究者指导下,采取了第三方中立信息源,给予父母细节上的指导,帮助他们做出理智的决策(decision aid)。面对疾病的局部爆发,英国医药协会(British Medical Association)为医生提供了行为建议,并且在国家经费支持下,为所有超龄的儿童补打疫苗,尽最大可能防患未然。
最关键的,还是信息的充分传递。更多的科研工作者、医药工作者开始意识到,只坐在医院或者实验室里埋头研究是不对的,需要走出来让自己的声音被大众以及决策者听见。医生团体不断发起请愿,2006年,皇家儿科学院主席汉密尔顿(Patricia Hamilton)牵头,英国顶级的儿科医生和免疫专家联名上书,呼吁政府采取措施,专家、媒体和公众共同努力,重建对于MMR疫苗的信任。而在传播端,英国科学媒介中心(Science Media Centre)承担了沟通科学家和媒体的重任,尽量让媒体获取准确、科学的信息。
人们也开始反思,报道的偏差,对于医疗和公共卫生的影响是可怕的,然而责任绝不只在媒体。科学共同体如何走出来,如何将信息清楚、明白、完全地传递给公众?
“普通民众宁愿被动地让自己处于风险中,也不愿主动去冒未知的风险,这是人之常情。”科学媒介中心的一份总结文件中提到。一味地讲“MMR绝对安全”,没有人会相信;而“风险未知”这种话,只会造成更大的恐慌。科学家需要诚实地告诉公众收益与风险,如果不接种会有什么后果,以及免疫对于整个社会的意义,引导每个人做出正确的决策。